他还是第一次踏足第一圣辉教堂后面的秘门内，在往日，这里是圣辉教廷绝对的禁地，仅有现任教皇有资格踏入其中。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语气淡漠的回答了一句，教皇略微侧头，泛着淡淡白色圣光的眼睛瞥了亚尼勒一眼，令后者垂下目光。
　　“我知道，你心中有许多疑惑，不必急躁，待我们抵达最终所在，你会理解这一切。”
　　“是。”
　　闻言，亚尼勒也不再询问什么。
　　在这种沉默的气氛之中，二人不断前行，周围的墙壁随着二人的前进不断变暗，最终变得宛若深邃的夜色一般。
　　不知何时，点点神圣星光自黑夜般的墙壁深处闪耀而起，淡淡的圣歌环绕在二人身侧，恍若踏足神国群星之间。
　　终于，甬道尽头处，那扇古朴而灰暗，仿佛雕刻在岩壁上的壁画般的石门出现在二人眼前。
　　随着二人抵达石门前方，教皇胸前佩戴着的象征教皇身份的神恩光明圣徽亮起，石门中央的圆环状光明圣徽符号也回应一般同样发出光辉。
　　一道灿烂的裂缝缓缓张开，石门从中央一分为二，纯净的圣白光辉自洞开的门缝中涌出，映照在二人的面庞上。
　　石门后方，广阔的天然地底溶洞，以及洞窟最中央那座小山般巨大的圣白色光晶石，映入教皇与亚尼勒眼中。
　　“冕下，这究竟是……？”
　　看着眼前的一幕，亚尼勒不自觉的向前走了两步，目光呆呆的望着眼前流转着庞然不可思议信仰之力的巨大光晶石，以及光晶石中央的那团如呼吸般闪耀着的奇异辉光。
　　“这就是‘神’。”
　　而教皇的第一句话，便惊得亚尼勒近乎跳了起来。
　　“什么？！”
　　不敢置信的望着圣梅西亚三世，亚尼勒此刻突然有了一种隐约的信仰崩塌之感。
　　“那我们所祈祷的主……”
　　“亚尼勒，我已经说过，时间不多了！如你所见，这就是我们如今所信仰，所祈祷的对象。
　　不必过于介怀，虽然祂当下并非神明，但祂依旧能回应人们的祈求，于广大信徒而言，祂与神明并无两样。”
　　“……”
　　教皇不由分说的打断了亚尼勒的话语，那对散发着圣白光辉的双眸之中所透露出的冰冷意味，令亚尼勒不禁再度沉默下去。
　　“我带你来此，也正是为此，为了我们的主真正的降临有关。”
　　眺望着溶洞中央的庞大光晶石，教皇的话语再度让亚尼勒大吃一惊。
　　“最终审判将至，若无主的光辉庇佑，整个世界都将永世沉沦于无尽黑暗之中。
　　作为【圣者】计划唯一的完美人间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你可以询问你所困惑的一切问题。”
　　“……我们所信仰的神明，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吗？”
　　圣白的眼眸死死盯着教皇，亚尼勒一字一顿。
　　“‘神’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目光淡漠的看着亚尼勒，年轻的教皇点了点头。
　　“没有什么神，也没有什么神国，从始至终回应人们祈求的，都只是人们自己的信仰，我们的神圣力量来源也是一样。”


第411章 造神
　　在他的内心深处，曾经某种恒定不变的事物，此刻忽然产生了巨大的裂纹。
　　一丝泛着白色圣光的鲜血从他的嘴角淌下，沾染在他茫然抬起的手指间，在苍白肤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面对这一幕，教皇只是平静的注视着神色挣扎的亚尼勒，泛着白色圣光的眼眸中涌动着某种不明的意味，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渐渐的，随着时间推移，亚尼勒的目光慢慢平静下来，一缕坚定之色再度从他的眼眸深处升起。
　　淡白色的圣光重新自他体表浮现，似乎与曾经并无不同，但又仿佛有着某种本质上的区别。
　　“这一刻，你的感觉如何？”
　　看到这一幕变化，教皇的眼眸中顿时闪过一缕期待。
　　“……并无分别。”
　　轻轻呼了口气，亚尼勒看着自己的手，低声回答。
　　“很好！非常好！”
　　闻言，圣梅西亚三世脸上终于浮现出欣慰之色。
　　“虽然受到了真相的冲击，但却并未触及你的信仰根本，你真正的信仰，并不是‘神’，而是光明。
　　即便这块光晶石现在消失，你也不会受到过多影响，因为信仰始终存在。
　　而这，正是成为教皇最关键的要求！”
　　“成为教皇？”
　　听到教皇的话语，亚尼勒再度一惊。
　　“冕下，您这是何意？”
　　“不必忧虑，在我们的位置，很多隐秘，是不得不知晓的。哪怕我们不想知道，一切也注定会发生。”
　　转身看着洞穴i中央那块庞大的光晶石，教皇语气低沉。
　　“神并不存在，这是只有教皇才有资格知道的辛秘。
　　没有什么神，也没有什么神国，从始至终回应人们祈求的，不过是人们自己的信仰。
　　我承认，祂很强大，非同一般的强大。
　　但祂终究还不是神，只是一个冰冷的炼金产物，一个容纳信仰之力的容器。
　　虽然由于无尽信仰之力的浸润，而产生了一些特殊变化，但也不过是单纯的提升承载能力与反馈效率，与登神的差距如同天空与大地的距离！”
　　说着，教皇重新转过身来，目光紧紧盯着亚尼勒。
　　“但你知道吗，亚尼勒，并不应该是这样的，有什么东西始终在限制着它！
　　依据上古年代只言片语的记载，那时，神明是真实存在的。信仰之力的存在，也从侧面左证了这一点，祂所收集到的信仰之力，早就应该到达了封神的界限。
　　但是，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神明们消失了？为什么神明再也无法出现？神又去了哪里？”
　　“教皇冕下……”
　　看着神态有些激动的教皇，亚尼勒听得有些心惊，不禁开口尝试终止话题。
　　“于是，在成为教皇之后，一旦有空闲时间，我便查阅上古文献，试图寻找与那段失落历史相关的线索。”
　　但是，对于亚尼勒的打断，教皇完全置若罔闻。
　　“终于，在一块上古黄金时代流传下来的石板上，我查到了有关这一切的只鳞片爪。
　　那是一场战争，一场规模超乎任何人想象的战争，一场高等精灵与无以名状存在的战争，终结了整个上古黄金时代的终末之战。
　　我们不知晓战争的起因与过程，但是，在那场战争之后的历史中，再也没有了神明的踪迹。
　　那场战争改变了这个世界的基础规则，前方，已经没有了路。
　　高等精灵们以整个世界生灵的前路，换来了那场战争的中止，是的，只是中止。
　　上古终末之战从未结束，只是被无限期延长了，它仍然在持续着，直到过去、现在、以及不知多少岁月之后的未来。”
　　“教皇冕下，您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听到这里，亚尼勒终于忍不住发出了疑问。
　　“我不是已经说过，最终审判之日将至，若无主的光辉庇佑，整个世界都将永世沉沦于无尽黑暗之中。”
　　露出一丝冰冷的微笑，教皇说出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情报。
　　“在半个月前，‘神’给了我一条新的启示。上古终末之战中那些迷失的黑暗存在，此刻已经重新锁定了主物质世界的坐标。
　　而今，神话时代的黑暗即将再度降临，人们需要一个能够庇佑世人的神。
　　倘若规则缺失，那就重新将其补全，倘若神明不在，那就创造一个属于我们的神！”
　　“！！”
　　听到这里，亚尼勒终于不禁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人造神明！
　　此时此地，在这圣辉教廷最为神圣之所，由教皇圣梅西亚三世亲口说出的圣言，却比起最为邪恶扭曲的异神教徒还要狂悖亵渎，大逆不道！
　　“不必用那种目光看着我，亚尼勒。”
　　早已料到亚尼勒的反应，圣梅西亚三世走到亚尼勒面前，语气低沉。
　　“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中，没有什么神明会怜悯众生，会怜悯我们的，始终只有我们自己，只有我们自己而已！”
　　“可是，这是渎神……”
　　看着近在咫尺的教皇闪烁着淡淡圣光的双眼，亚尼勒低喃了一句。
　　“是的，这是渎神。”
　　面庞浮现出冰冷的微笑，圣梅西亚三世点了点头，目光带着些许怜悯。
　　“但是，却也是在拯救世人。”
　　“……”
　　看着面前的教皇，亚尼勒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垂下了头。
　　“那么，教皇冕下，您需要我怎么做？”
　　“无需畏惧，亚尼勒。”
　　“你知道吗？这世界上其实本没有神，但因为人们需要神，所以‘神’出现了。
　　圣典的真正原意，其实都是在歌颂人的伟大。”
　　面对着沉默无言的亚尼勒，教皇的语气温和下来。
　　“还记得圣典第一章 第一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