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耶兰骑兵全力加速，维持着平整、密集的队形，对着邦联骑兵发起白刃冲击。
　　一片铅弹掠过战场。邦联骑兵在20。40码的距离展开了断断续续的齐射，打倒了几个敌人。转眼之间，拜耶兰的骠骑兵就已经冲到了停着原地不动的邦联骑兵的脸上。
　　几乎所有人恍惚看到了死神的镰刀凌空划过。空气中响过一片让人胆寒的破空声，刀刃划破空气，撕裂皮肉血管发出怪异的鸣响。
　　遭到攻击的邦联轻骑兵立刻崩溃了，被追击着逐出战场。胸甲骑兵还保持着自己的队形，但还是被展开的拜耶兰骠骑兵打的抬不起头。
　　“龙骑兵，下马！”
　　哈兰迪尔对身边惊呆了的骑兵发出命令。他的命令立刻得到了坚决的贯彻，一个中队的龙骑兵，尽管好些人的嘴唇发白，本能的带着自己的步枪下马整队。
　　步兵营赶不上了，我就带着这个中队去把人救出来！
　　哈兰迪尔举起指挥剑朝着骑兵混战的方位一指，一百多戴着头盔的人朝他涌来，组成纵队。
　　他们抵近战场，以惊人的速度横队展开对着围攻友军的拜耶兰轻骑劈头盖脸的放了一轮枪。拜耶兰轻骑兵被打落了一大片，立刻放弃了围攻，退到射程外重组队形。
　　“他们在集结，还要再冲一次！”哈兰迪尔甚至看到更远的地方，更多的拜耶兰骑兵滚滚而来，他立刻抽出指挥刀，大吼着下令：“上刺刀！空心方阵！”
　　这本来只是一场落日前试探性的骚扰，但是看到拜耶兰的骑兵已经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双方的援军都陆陆续续朝着这边赶来。
　　被打的灰头土脸的胸甲骑兵退出战场，邦联的援军尚未抵达，但是，更多的拜耶兰骑兵已经将哈兰迪尔和龙骑兵中队咬住了。
　　军鼓急速的敲打起来，龙骑兵由横队转为空心方阵。
　　这个中队是由训练出色的步兵单位改编的，士兵们对步兵队列和战术更熟悉。各小队按照训练朝着四面列成两排横队，第一排单腿跪在前面，将上了刺刀的步枪斜指向上。后一排步枪平举，随时准备开火。
　　连续的小队结成刺刀向外的方阵。
　　一连串的机动只用了不到三分钟。与此同时，得到一些增援的拜耶兰轻骑已经向方阵压来。看到眼前的方阵没有逃跑，但是阵线不过是单薄的两排，骑兵高举寒光闪闪的马刀全速冲击，扬起的铁蹄惊雷滚滚，受过无数次步骑对抗训练的士兵们都感觉有人拿着大锤，一下接着一下敲在脑袋上。
　　哈兰迪尔的头皮也快要炸了。他身边的龙骑兵中队长张着嘴，连话都说不出来。
　　兵力太少，火力太弱……危急时刻，哈兰迪尔估算着敌人接近20码的距离，这才将他的指挥刀往下面一劈：“开火！”
　　方阵的前排喷射出一道白色的烟幕，向前猛冲的拜耶兰骑兵撞上了看不见的墙，在弹雨下人仰马翻。余下的骑兵冲到方阵前，战马不敢撞向寒光闪闪的两排刺刀，纷纷向左右两边分开，准备迂回砍杀。
　　空心方阵两翼的士兵立刻用整齐的射击回敬，朝着阵前掠过的骑兵迎头痛击。
　　这两轮射击把骠骑兵打的晕头转向。失去了组织的骑兵开始盲目的绕着方阵打转，然后又挨了一轮齐射。
　　方阵四周已经丢下了几十具人马的尸体，第一波轻骑兵大部分被打乱，分散到空心方阵远处，一时间都无法收拢。
　　“稳住！保持队形！”
　　哈兰迪尔举着指挥刀不断的喊叫着，约束士兵的组织。话音刚落，斜刺里不知道怎么又冲出一波骑兵，差点冲破空心方阵。
　　龙骑兵们咬紧牙关拼命作战。他们也都清楚只要队形稍稍一乱，骑兵就会冲垮方阵，到时候一个人都跑不掉。
　　骑兵全速冲击的气势让人极度惊恐。但是，长期的训练给了士兵们一种条件反射似的本能，在一片混战中机械的装填，射击。
　　刚刚将眼前的敌人杀退，又一波骑兵已经出现，准备朝着邦联龙骑兵的方向准备再冲一次。
　　哈兰迪尔即刻下令喊道：“距离60，开火！”
　　正在集结的轻骑兵还没有发起冲锋就被密集的铅弹远距离覆盖。他们只有轻甲，当场又有好几名骑兵栽下马来。
　　这次射击稍稍延后了新一波冲击到来的时间。哈兰迪尔回头望去，只见两个营的步兵高举战旗正朝自己跑来。
　　空中突然响起了炮声。
　　一连串炽红的炮弹掠过了步兵的头顶，朝着骑兵砸去。正在集结的骑兵被炮击覆盖，准确的射击在人马中打穿了一条条血肉的小径，惨叫和呻吟混杂在一起。
　　拜耶兰的骑兵没有炮队的支援，体力也快耗尽。他们不敢再战，转身退回军团的方向。
　　“停止射击！”
　　看到哈兰迪尔遇险，罗兰亲自来到炮位上指挥。遭受炮兵打击后，拜耶兰骠骑兵终于放弃了这眼前的小部队吃掉的念头，缓缓退回大阵。直到这时，罗兰才把悬在半空中的心放了下来。
　　哈兰迪尔已经混身是汗，在骑兵一轮轮冲击的时候，他好几次觉得自己一定要交代在这里了。
　　龙骑兵中队的人也被吓的厉害。他们的马也找不到了，所有人不敢变换队形，以空心方阵队形一点点朝大军挪动，直到进入增援的两个营中间才松了一口气。
　　……
“罗兰的兵练得不错，”远远观战的夏龙伯爵赞叹道，接着又轻笑一声：“手枪骑兵这么蠢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不敢冲锋，畏惧牺牲的骑兵都是垃圾。”
　　短促的遭遇战双方互有损失。但是夏龙很有信心，远道而来的拜耶兰军队还没有发挥出自己真正的实力。
　　源源不断赶来的军队占领了附近的空地和丘陵，设立营栅，安放炮架，不顾疲倦掘出长壕。
　　当晚，拜耶兰的将军们都仔细查看了邦联的棱堡。不规则的形状上凸出好些个大型的尖角。夏龙立刻明白了这般布置的战术意义和险恶。
　　同行的麦克唐纳将军和莫德雷斯将军建议，明天的进攻加强炮队，先摧毁邦联的工事。
　　“不要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炮击上，”夏龙说道：“看到那厚重的外墙和斜角了吗？罗兰的要塞放弃了高度，全力加强了对大炮的防御。我们的优势不在火力上。”
　　他走出营帐，来到军营的空地上。在那里，工程兵正在巫师的协助下工作。他们小心翼翼的取出巨大的水晶，和基座组装在一起。这些设施是军团赋予士兵灵能强化的设备，需要布置到战场各处。
　　夏龙注视着水晶说道：“我们的军队在战术和装备上进行了升级。罗兰所作的，却是建立一支全新的军队。”
　　“除了一部分军官和军士有过小规模的战斗经验，这支军队还从来没有堂堂正正的摆开阵势打上一仗。”
　　“明天，让我们看看邦联的成色。”


第555章 元老院与邦联炮兵对射
　　哈兰迪尔带着队伍撤到要塞入口，转过路口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对还在哆唆的龙骑兵中队大喊：“立定。”
　　马匹没找回来，各个灰头土脸的士兵机械的停了下来，然后就听到一声喝令。
　　“正步，走！”
　　中队扬起头，迈开步伐向前进。他们穿过要塞正门，身边突然响起一阵欢快的乐曲，两个中队高大魁梧的近卫掷弹兵在两旁列队。
　　“万岁！”
　　“胜利——万岁！”
　　数不清的步兵、骑兵和炮兵在掷弹兵的背后朝归来的龙骑兵挥舞帽子，发出响彻云霄的欢呼声——全军都知道他们徒步冲向元老院鹰旗下最骄傲的骑兵，没有骑马，摆开阵势，犹如惊涛骇浪的大海中的礁石，在横冲直撞的骑兵乱流中巍然不动，救出被围的战友，堂堂杀出重围。
　　军官和士兵们被掷弹兵拦着不能冲上来，就一个个从人缝中伸出手去，用力拍龙骑兵的肩膀，大声夸他们：“好样的！”
　　欢迎的队伍从门口一直延伸到中军的壁垒，那些挤不过来的，就在棱堡的壁垒上朝他们欢呼。
　　侥幸余生的龙骑兵们一个个步枪上肩，昂首挺胸，抿着干裂的嘴唇，迈开最威严骄傲的步伐。要塞内的道路不长，但是让人满足的胜过了过去了一生。哪怕这个时候让龙骑兵们扭头回去冲击拜耶兰的大营，把夏龙捉住，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干！
　　……
哈兰迪尔回到指挥部的时候，将军和议员都抢着和他握手，毫无保留的赞美他的勇气。
　　拜耶兰的军势给了所有人极大的震撼，若是在第一场面对面的交锋中被打得丢盔弃甲，哪怕只有几个中队，也会对全军士气和邦联议会造成极大打击。
　　“骑兵的战术手册需要重新下发，现在没有时间了，各级指挥员先对所部明确以后的作战原则——骑兵应当立足于集团冲锋，哪怕牺牲速度，也要以坚定的，无畏的白刃冲击迎战他们的敌人，手枪只能用于混战和自卫，”罗兰在大家安静了一点后强调说：“刺刀是好汉！”
　　司令部里的大部分人既紧张又激动。如果战败了，元老院会把他们全部钉死在塞瓦斯托海边的大道上。
　　会议持续了一会就结束了。罗兰催促大家尽早休息，明天将会是漫长的一天。
　　哈兰迪尔花了点时间才找到自己的营帐。他在行军床上躺了一会，觉得睡不着，就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望着棱堡城墙上巡逻的士兵发呆。
　　……
天未放亮，部队就被带出营帐。
　　棱堡的壁垒上给士兵们准备了掩护的胸墙。道路、坡道安设了装满土的口袋，一个一个垒在一起，用来阻止弹跳打穿大营。
　　城墙边有许多用木头搭建的塔楼，都是赶制的。最好的散兵已经就位，在那里做好了狙击准备。
　　罗兰有6.5万作战兵力和200门大炮。他把两万军队被部署到棱堡、皇冠形钝角堡和附近的三角堡，布置了严密防守，又在要塞的北面和东面建立营地，留下预备队。每个中队都指定了战斗位置，分发充分的弹药和口粮。
　　拜耶兰的军营也在苏醒。士兵们抓紧最后的时间吃早饭，擦拭着枪支，检查弹药。军官们来来回回的检查着工事和士兵的装具。
　　罗兰沿着胸墙进行巡视，检查防炮工事的情况，不时的和士兵们谈几句话。
　　步兵和骑兵全部隐蔽起来，等候投入战斗的命令。
　　四周静悄悄的，要塞里没有鼓号，也没有人声喧哗，除了偶然急匆匆走过的传令兵的马蹄声之外，只有军旗在风中的猎猎翻卷。
　　突然，一轮密集的炮声撕碎了寂静，炮弹带着低沉的呜鸣袭来。拜耶兰的全部150门大炮，包括6磅和12磅炮和攻城重炮，开始进行火力准备。
　　邦联的炮兵安静不动。所有的火炮都安放在炮垒里，标定了射击距离，装填好了弹药。
　　罗兰带着参谋和副官们回到严密设防的司令部。传令官和灵能回音将他和所有的部队联系在一起。
　　空中一阵阵炮响，接着便是几十颗炮弹成片射来。拜耶兰炮兵使用实心弹攻击棱堡的城墙，也准备了榴弹炮击要塞内部。为了破坏城墙，元老院的炮兵压低了弹道，轰的一声撞在凸起的锐角堡壁垒上，打下一块泥土。大部分炮击都命中倾斜的厚实壁垒，放出连续的闷响，隐蔽在附近的士兵感到大地在微微颤抖。有一些炮弹在土垒、矮墙和壕沟上弹跳，尽管事先布置了隔断，还是有邦联士兵被翻滚的炮弹击中。
　　几处营帐被击中，立刻焚烧起来。
　　隆隆炮声中，司令部反倒静的有些尴尬，连续忙碌了几天的大家突然无事可做，只能坐着不动。勇敢的观察哨正在标定敌人的炮击方位，作为反击目标。
　　罗兰从兜里摸出一小袋涂了可可的炒豆，捏了几颗放进嘴里嚼了两下，突然听到外面一声巨响。
　　“我们的一个炮位被击中了。”维尔纳·奈格里说道。副官们从观察口看到一门架设在壁垒炮位的六磅炮飞了起来，爆炸引爆了附近的弹药，铁球和炮架炮轮飞的到处都是。
　　炮击声中，传来了军鼓和军号齐鸣，鹰旗在暗沉沉的云下出现。拜耶兰的军团兵出现在视野中，他们披挂盔甲，携带攻城装备，没有盾牌，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夏龙的指挥官带领部队集结完毕，等待炮兵进行火力准备后发动突击。
　　罗兰传令：“炮兵射击！”
　　各炮队早就在等着这个命令。各阵地一声令下，炮长们同时站起身来紧握拉火绳，往侧后猛得一拉，对拜耶兰暴露的炮兵阵地进行反击。
　　“全炮队齐射！”
　　密集的轰鸣巨响像是天空撕开了一个口子，苏醒的巨人发出贪婪的吼叫，渴望痛饮鲜血。
　　红色的炮弹呼啸着向1000。2000米距离的敌人飞去。拜耶兰炮垒遭到了重点打击，顿时火光四射。落在地上的炮弹弹跳起来，跳跃着向后滚动。
　　执行反炮兵任务的的12磅加农炮和24磅攻城炮声势惊人，每一次都是天崩地裂的怒吼，炮身在硝烟中后退了数米远。火炮一停下来，炮组立刻上前推炮复位，把清膛炮刷插进炮膛里用力搅动了几下，将焦黑的没有燃尽的药包残片钩出来，然后把炮刷在水桶里蘸了一下插进炮管里刷洗。
　　“清膛完毕！”
　　“装填实心弹一发，目标距离1440！”
　　站立在炮尾的炮手算好射角，旋转手柄将火炮调整到正确的仰角。邦联的炮手有原拜耶兰老兵、商贩会计甚至数学家，精锐部队甚至能用投石机执行比较准确的射击。罗兰设计的大炮更精准，调整更快，已经完全淘汰了老式的投石机。更别提炮弹和棉布包裹的发射药包捆在一起，炮组顷刻间就能完成装填。
　　“弹药正确！装填！”
　　“准备完毕！”
　　一连串眼花缭乱的炮击准备只用了短短的几十秒，训练有素的炮组在急速射击的时候甚至可以达到一分钟4发。
　　“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