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这一路上没遇到任何麻烦,便赶回了城里。
一行人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除了赵传薪以外,所有人身上都有明显的血迹。
一人手里还拎着血淋淋的头颅,狰狞的面孔,龇牙咧嘴的表情,看了晚上一定会做噩梦。
胆大的还凑上来瞧热闹,胆小的以为哪伙绺子公然打进城里要造反呢。
赵传薪一看,不能给城里人造谣传谣的机会。
于是在马上拱拱手:“诸位乡亲父老,不用怕。我们是鹿岗岭村的保险队,那人头是小龙爪山上的小金字儿。小金字儿一伙绺子,已经被我等人覆灭,只走脱了寥寥数人。今后,再也不会为害一方了。”
百姓面面相觑,有人大着胆子问:“果真是小金字儿?”
赵传薪指了指人头:“必须是!看见那人了么,那就是小龙爪山上的四大金刚之一的大牙苏。这个人也坏滴很,所以,我们准备让他当牛做马,来弥补他造过的虐!”
“挨千刀的小金字儿,俺爹就是被他们杀死的,俺娘被他们糟蹋了,上吊自尽了。爹娘,你们睁眼看看吧,恶人终究有了恶报……”
赵传薪赶忙道:“别让他们睁眼,我怕鬼。”
本来挺感伤的场面,被他搅合的面目全非。
之前不知道报仇,现在乱叫唤啥?
赵传薪能理解,但是不同情。这时代的百姓苦难太多了,他也不是活菩萨,根本同情不过来。能做到团灭小金字儿,已经是大造化了。
到了县衙。
赵传薪还是第一次来,不免好奇打量。
果然有“明镜高悬”四个大字,还挂着灯笼,挺气派的。
因为无事,所以三班六房并没有全在。
几个衙役见一群荷枪实弹的人马前来,登时吃了一惊,赶忙跑到后头去报告。
不多时,知县带着一群衙役来了。
知县穿着常服,留着山羊胡,眼袋挺大,四肢瘦弱但肚子凸起。迈着外八字,匆匆而来。
“不知,阁下是?”
看着这些荷枪实弹,比一般绺子更有一股悍匪的气势,知县也心虚的紧。
但也没多害怕,毕竟他向来不会招惹绺子,绺子也断不会公然来犯。
赵传薪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随意拱了拱手:“鹿岗岭村保险队队长,绿林匪号唤作关外一点红。”
一听不是绺子,知县微微佝偻的腰板一下就挺直了:“好大的胆子,见了知县不知下跪吗?”
赵传薪在马上满脸无辜:“不知啊。”
后面双喜等人和百姓都笑出声来。
知县指着他,胡子一翘一翘的:“你们鹿岗岭村的人,都是刁民,难不成想造反?”
赵传薪依然是无辜的表情,摊手说:“不想造反啊,不是刁民啊。”
知县指着一群人,还有挂在马上的人头:“还说不想造反?青天白日,大庭广众,竟然公然杀人?难不成,你们是来自首的吗?”
一听人头和杀人两個字,赵传薪来了精神。
他对人头一指:“这是小龙爪山的小金字儿的项上人头,我正想问问县太爷,剿灭这伙绺子,有没有赏钱拿?”
嘶……
知县倒吸一口凉气。
上次,鹿岗岭村的保险队便将小金字儿的一队去打劫的人马剿灭,这次更是直接团灭了小金字儿。
这是真的吗?
咋听着那么假呢?
“怎能证明他就是小金字儿?”
赵传薪捋着干饭后背的毛:“县太爷可以遣人去小龙爪山看看,除了走脱了的托钵僧和被我们活捉的大牙苏,其余人的尸首都尚在,一看便知。”
这下,知县不信也得信了。
一时间,心乱如麻。
赵传薪又问:“敢问,到底有没有奖赏呢?”
知县支支吾吾:“自然是没有赏钱的。本知县还要问问你们,那小金字儿的武器弹药,还有,还有……”
当然想问问还有钱财的事了。
这次来的是保险队的队长,是这伙人的话事人,希望他能懂事。
不成想,那关外一点红却在马上继续问:“还有啥?”
擦?
这么不懂事的吗?
知县脸一冷:“朝廷自有法度,岂能任由你们百姓擅自杀人?”
赵传薪一听,不乐意了:“小金字儿放榜悬赏我人头的时候,你咋不说朝廷有什么法度呢?感情,朝廷法度就是给我这种老实巴交的百姓准备的啊?”
知县被噎的直翻白眼。
人群轰然叫好。
见他不像是会掏钱给打赏的榜一大哥,赵传薪失望道:“早知道不给赏钱,我还来找伱干啥?走了昂,再会!”
说完,调转马头就要离开。
知县爆喝:“大胆!本知县让你走了吗?”
赵传薪不屑的啐了一口唾沫:“不给钱你在这啰嗦啥。我做好事没得到应有回报,难不成你还想无罪扣押我?那你可得想明白了。小金字儿你害怕么?我说灭就灭!看看这是啥?这洋枪又快又狠,这弹药又大又多,哎,为难啊,打不完呀。少废话,老子一刻钟几文钱上下进账的人,没时间陪你浪费口水。”
“你,你,你大胆!”
赵传薪:“你,你,你结巴!”
轰!
百姓爆笑!
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县衙。
知县气炸了,却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等他们走远了,才一跺脚:“本知县要上报州府,上报朝廷,捉拿此獠!”
走远了的赵传薪叹息道:“早知道这个知县抠抠搜搜的,就不来了。”
高丽冷笑说:“早跟你说了,清廷烂透了,知县只知道搂钱,哪里管百姓死活。”
“好吧,不提这些狗东西了。咱们现在是站着把钱挣了,钱财也不怕外露,先每人预支十块大洋,想买啥就买啥,去吧,买完了来这边集合。”
一群人喜笑颜开,轰然散开。
第44章 喊那么大声干啥
鹿岗岭村,赵传薪家门前平整的石板路上,银元,银子,金条,金银珠翠首饰,堆了一个包。
鹿岗岭村的村民都来看热闹。
“俺的老天爷,这得多少钱?”
“俺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保险队有十二匹马了吧,艾玛,值老鼻子钱了。”
“都是抢来的?”
“别胡咧咧,这是剿匪所获。”
保险队成员喜气洋洋,马上挂着猪肉,熏肉,布匹等等。
暴发户的气势油然而生。
“传薪,保险队还要不要人了?”
“对,俺也想加入!”
“加入就发财了!”
赵传薪懒洋洋的在躺椅上。
走这么多天,他最想念的就是躺椅了。
“要,还要五个人。必须是不怕死,死了也不会拖累家里人的。”
他打了个预防针。
反正又不需要拿钱供养,有武器弹药和马匹,那就加入呗。
“才五個人啊,咋挑人的?”
“是啊,咱们村这老多人呢。”
赵传薪点了一根从战利品中拿的烟:“就是不怕死,死了别赖我就行了。没别的要求。不要以为现在不死人,将来就不会死人。咱们得罪了那么多绺子,万一人家放冷枪,死人很正常的。”
有一批人只看到了钱,听他这般说,便打起了退堂鼓。
好死不如赖活着。
高丽看他们又贪婪又怂的样子,很是不屑:“想拿钱,又贪生怕死,想啥美事呢?有那活,能轮到你们?”
“你一个外来户,有什么资格说话?”
这时,双喜站出来为高丽说话:“他有啥资格?这一趟去小龙爪山,他一个人打死了六个绺子!比忠义打死的绺子还多。”
大家倒抽一口凉气。
这高丽看起来干干巴巴的,没有二两肉,咋这般凶狠?
说话那人顿时不敢吱声了。
赵传薪把烟蒂弹飞:“别围着了,先把钱分了,然后高丽你选人,就要五个。”